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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到〈略論短篇小說〉的最後一篇，想談談故事與情節。文學家對於甚麼是故事和情節都有不盡相同的看法，就以E.M. 佛斯特的說法，故事是按事件的發生時間，依序排列而成的敘事，而情節則是有因果關係的敘事。1卜洛克認為情節是經過精心安排的點子2，而著名奇幻小說作家勒瑰恩認為情節是說故事的一種方式，是一種設計，絕非凌駕於故事之上。3

綜合三位名家的看法，故事是一種敘事，情節是具因果關係的敘事方式。如此，小說的本質始終是敘事，它或只有故事，或在故事中包含情節。說到底，故事是首要的，沒有好故事，情節如何舖張也顯得乏善可陳。

讓我重提第一篇〈略論短篇小說（一）：長話短說〉中舉出的例子，李奧納德．麥可斯的〈手〉：

我打了我的小兒子。我的憤怒很強悍，有如正義。然後我發現我的手失去了感覺。我說：「聽著，我想向你解釋一件複雜的事。」我說話口氣嚴肅而充滿關懷，特別是父親的那種。他問，我說完後，是否想要他原諒我。我說是。他說不。像張王牌。

故事沒有情節，只有幾句描述與對話，但具備了嚴密的敘事結構，敘事引人入勝，表達簡潔有力而餘味無窮。

麥可斯另一篇更短的作品〈媽〉是這樣的：

我說：媽，你知道發生了甚麼事嗎？她說：喔，我的天啊。

基本上就只兩句對話，但給了讀者無窮的想像。勒瑰恩說：故事也不是非有情節不可。至於行動，故事確實必須往前推進，總得發生一些事情，但單單一封已寄出卻未送達的信，沒有明言的想法，或盛夏的一天，都算是行動。故事中不斷出現激烈的行動，通常只顯示出作者根本沒有在說故事。4

如非要在故事與情節之間選擇，我會較偏向故事，當然情節提供了一個時空，讓讀者能全面而深入地瞭解故事，當中要求的技巧也是不能忽略的。

1.  

   E.M.佛斯特，《小說面面觀》（台北：商周，2009），頁114。 ↩

2.  

   卜洛克，《卜洛克的小說學堂》（台北：臉譜，2008），頁203。 ↩

3.  

   娥蘇拉．勒瑰恩，《奇幻大師勒瑰恩教你寫小說》（台北：木馬文化，2016），頁174。 ↩

4.  

   同上，頁174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