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植榞樹作家專欄文章) 有關心靈、靈性和靈修的小說 <<願心靈回復原狀>> 第1章(上) | 香港作家網 HK Writer - 自助寫作寫手O2O平台

有關心靈、靈性和靈修的小說 <<願心靈回復原狀>> 第1章(上)

植榞樹 作家專欄文章: 有關心靈、靈性和靈修的小說 <<願心靈回復原狀>>  第1章(上)

植榞樹 作家專欄文章: 有關心靈、靈性和靈修的小說 <<願心靈回復原狀>> 第1章(上)

第一章:一直盼望的奇蹟,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回歸真正的家園。

 

 

「死了;睡着了;什麼都完了;要是在這一種睡眠之中,我們心頭的創痛,以及其他無數血肉之軀所不能避免的打擊,都可以從此消失,那正是我求之不得的結局。死了;睡着了;睡着了也許還會做夢;嗯,阻礙就在這兒:因為當我們擺脫了這一具腐朽的皮囊以後,在那死的睡眠里,究竟將要做些什麼夢,那不能不使我們躊躇顧慮。」

-------英國文豪:威廉•莎士比亞(英語:William Shakespeare ,1564年~1616年)的戲劇哈姆雷特(英語: Hamlet ),又名王子復仇記(英語: The Tragedy of Hamlet , Prince of Denmark 此戲劇創作於1599年至1602年)

 

 

「一生勞苦奔忙有何益?

  到頭終究把眼兒閉!

  消逝了!這個謎可有盡期?

  正彷彿一切不曾開始,

  若再回頭重新活過一天,

  我情願選擇永恆的太虛。」

-------德國文豪:約翰•沃夫岡•馮•歌德(德語:Johann Wolfgang (von) Goethe,1749年~1832年)的歌劇浮士德·悲劇第二部(德語:Faust. Der Tragödie zweiter Teil ,1832年出版)裡,第五幕裡魔鬼的對白

 

 

「如果有人問我活著是什麼意思,我會善意地回答沒有意思,只是一個空的容器……我們都只是一堆尷尬的生命,為自己感到難為情。沒有人有一絲理由應該在這兒。每個生命都迷惑、模糊地焦慮,感覺重複……我也重複……我有一個想自殺的模糊念頭,讓世上少掉一個像我這樣的膚淺生命。」

-------法國哲學家:尚-保羅•夏爾•艾馬爾•沙特(法語:Jean-Paul Charles Aymard Sartre,1905年~1980年)的小說嘔吐,或譯噁心 (法語:LA   Nausea1938年出版)裡主角的想法

 

 

「莫名地生存、莫名地死去,花、風、城市都是如此。」

-------日本動畫大師:宮崎駿(日語:宮﨑駿 / みやざき はやお,1941年~)的動畫電影神隱少女千與千尋(日語:《千と千尋の神隠し》,2001年於日本上映)裡的主題歌《永遠常在(日語: いつも何度でも 》,主唱和作曲:木村弓 ,作詞:覺和歌子(日語:覚和歌子 ,1961年~))的歌詞

 

 

「我曾經懷疑我在這裡做什麼。我記得在我七歲的時候,我躺在床上,盯著天花板,不明白我為什麼還活著。當然,我以為這一切必定有某種目的或功能,或某種理由。」

 -------美國靈性大師:尼爾•唐納•沃許(英語:Neale Donald Walsch,1943年~)的神說了什麼:與神對話25則核心訊息,改變你的生命與這個世界(英語: What god saidThe 25 core messages of conversations with god that will change your life and the world,2013年出版)

 

 

「不論餘生走到何處,你想要向身邊的人說:『你們怎麼能聆聽這些而辨識不出它來?』如果你真的這樣做,人們會奇怪地看著你,疑惑你究竟在說什麼。也就是說,如果你和我一起進行這趟教育之旅,就會發現自己和身邊的人-----朋友、家人、過去的夥伴等等孤立隔絕。」

 「我可以忍受這個。」

-------美國作家:丹尼爾•克拉倫斯•昆恩(英語:Daniel Clarence Quinn,1935年~2018年)的大猩猩對話錄:拯救世界的心智探險之旅(英語: Ishmaelan adventure of the mind and spirit ,1992年出版)裡,大猩猩老師教導人類學生如何拯救世界前所提出的警告,以及人類學生的回應。

 

 

你好似活在其中的世界,並不是你真正的家。你的心冥冥中知道這一事實。家的記憶始終縈繞於你心裡,好似有個地方一直在喚你回去,即使你認不出那個聲音,也不清楚那聲音究竟在提醒你什麼。你一直感到自己是個異鄉人,來自某個不知名之處。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足以讓你肯定自己是被放逐到這裡來的。那只是一種揮之不去的感覺,有時僅是一陣輕微的悸動,有時連想都想不起來;你刻意要忘掉它,但它遲早還是會回到你心中來的。

-------《奇蹟課程》(英語: A Course In Miracles )W-182.1:1~6

 

 

 

 

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#1#

              當他抬頭看了掛在牆上的鐘,便把書放下。雖然只剩最後數頁,還未知道結局,不過也是回來後再繼續吧。

            因為是時候了,要準備去見那位朋友。

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#2#

             二十分鐘後,一個瘦削身材,戴著金屬幼框眼鏡,梳著整齊短髮,下巴剃得乾淨,國」字臉,穿著格子襯衫、配有袋子的背心外套、卡其布長褲和淺藍色外套,給人感覺敦厚正直、友善有禮的男子,來到荃灣其中一間麥當勞」(英語:McDonald's)快餐店(速食店)的門外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井富民 在約兩星前,約了在有機農場認識的 巫哲標,在今天(一月的第三個星期日)晚上聚舊。民 有不少問題想向這朋友請教,所以選擇在這間快餐店見面,以便大家有足夠的時間侃侃而談。

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#3#

              來到約定地點,民 看手錶,標 還要再過約七分鐘才會到達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沒所謂,早點出來透透氣也好,反正 民 看了整個下午的書已很疲倦,而且那本書也不好看的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昨天 民 在荃灣公共圖書館,領取這本有關靈性/(英語:Spirituality / Spirit / Mind )、靈修(英語:Spiritual formation靈性的修煉)的預約書籍時,他還滿懷憧憬,以為裡面會有什麼真知卓見,可以解答自己的疑問,看了差不多大半,發覺原來又是老生常談,不看也罷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唉,算了…… 民 只有如此期待:希望稍後的會面會有好的結果吧!

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#4#

            悶著無聊,民  拿起現在幾乎所有香港成年人也有的電子產品「智能手機/智能電話」(英語:Smartphone,民  一般稱為「手機」)來解悶,看看今天有什麼新聞發生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毫不意外,今天的新聞幾乎全部都是壞消息:不是天災便是人禍,不是無心意外便是有意傷害,不是言論爭執便是暴力衝突,不是自殺便是凶殺……也是不看了,民 把手機放回背心外套的口袋裡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便看看路人來打發時間吧!正好這間位於荃灣繁忙地區的「麥當勞」快餐店門外人來人往,可以看的事情多的是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沒錯,立即便有好戲上演了!

              一位年輕的母親,拉著她的兩個兒子經過「麥當勞」門外,較小的兒子說想入去「麥當勞」吃東西,當母親說不准後,小兒子便大發脾氣,又哭又叫。這母親不單沒有安撫哭泣的兒子,反而破口大罵:「我說不准便不准!你不聽話嗎?好,我不要你了!你自己一個在這裡哭死吧!」然後她厭惡地鬆開小兒子的手,頭也不回便拉著大兒子急步離開,小兒子見媽媽和哥哥不理他,便立即哭著追上前:「媽媽~~~媽媽~~~不要丟下我~~~~」

            這種人簡直不配作母親!民 厭惡地想道。明知生兒育女困難辛苦,也不想清楚便生,還要生兩個?為自己帶來這些煩惱,完全是自作自受!毫不值得同情!最可憐的還是這小孩,有個這樣的母親,這小孩肯定長大後必有種種心理情緒方面的問題,不會有好結果,可能十多歲便精神失常或犯罪入牢,真是可憐……這些混帳的父母真是可惡,實在要好好教訓這些人才對……

             「對不起,想打擾這位先生,」一個中年女子走到 民 面前問路,打斷 民 的思緒。「請問荃灣地鐵站要往那方向走?」

            「過了這兩條馬路,右面有一條螺旋形的天橋,」一向樂於助人的 民 熱心地向她指示方向。「沿著天橋走便可到荃灣地鐵站了。」

            「謝謝你。」中年女子向 民 道謝後,便急急橫過馬路去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我真是個大好人哦!每次能夠幫助到有需要的人,都令 民 非常滿足,因此他認為自己若能從事幫助別人的職業,便能擁有充實和快樂的人生。偏偏現實不如他意,民 現在所做的工作不單無聊乏味,更可說是毫無價值可言,令他覺得不值一活。

            不單工作如此,就連這個世界也一樣。

            最近這樣的感覺愈來愈強烈了。很奇怪,民 今年已四十多歲,活了這麼久,應該已經習慣這個世界吧?然而並沒有,他仍然對這個世界很陌生。

            自懂事以來(大約由他升上中學時開始),民 便感到一種難以形容,強烈的陌生、孤獨和疏離包圍著自己,好像自己不小心跌入了一座巨型牢獄裡,從此被囚禁起來,尋尋覓覓也找不到出口似的。他一直希望有人指點迷津,能夠指示離開的方向(就好像他幫助那位迷路的女子那樣),然而這麼多年來,如何努力去找也徒勞無功,至今仍找不到離開這個絶望牢獄的出路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如果可以選擇,民 絶對不想來到這個世界,因為這便不必承受這麼多的不幸及悲傷,好比是……喪妻之痛,與最心愛的人永遠分離的痛苦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一對夫妻在 民 面前走過,然後是一對情侶,再來一個有小孩的家庭,民 看到這些幸福的人,覺得這實在太不公平了。不是嗎?自己沒有做過什麼錯事,更從來沒有害過別人,為何自己不可以擁有這樣的幸福?為何自己的命運會如此不幸?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看到好像除了自己外,每個人都過著好日子,每個人都這麼開心快樂,民 實在無法不痛恨、不憤怒這一切:為何這個世界會是這樣的?為什麼事情會是這樣的?為什麼自己的命運是這樣的?這實在是太過混帳,太不公平,太過豈有此理了------

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#5#

      「Nide你好!很久沒見啦。」一把響亮的聲音打斷 民 滿腦的憤怒、憎恨、不滿等等的念頭,他抬頭望前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時間是晚上七時正,一個身材健壯,膚色略帶黝黑,軍人短髮,雙目炯炯有神,長著一副英俊陽剛的臉孔,穿著印有Arsenal」名字的足球衫褲和棗紅色外套,年紀看似是三十多歲的男子,來到 民 面前。他拍著 民 的肩膀打招呼。「等了很久?足球比賽完後便立即趕來,我沒有遲到吧?」

              「你很準時。我住在附近,而且有空,所以提早來,」民 笑著回答一年多沒見的 標 ,對他伸出右手。「很高興再見到你,Will 。」

 

          #6#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因為香港曾成為英國殖民地超過一百年之久(由1842年開始,直至1997年6月),令香港深受西方文化影響,特別是此地的華人------其中一個例子是幾乎每個受過教育,有一定英語能力的香港華人,都曾為自己起英語名字,給同事、同學或朋友親人稱乎自己,彷彿這樣便會更似西方人,更為高人一等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在香港出生和成長的 民 和 標 也沒有例外:標 為自己選的英語名字是 Will,這字的意思是:將會、將要、意願、意志、決心等等;民 曾選用過好幾個英語名字,現在他用的是 Nides ,這字的意思是某些鳥類的窩或巢,民 覺得 Nides 這字不單能表示自己現在最想實現的心願,還近似很喜歡的一個古希臘哲學家的名字,作為自己的英語名稱最好不過了。

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#7#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握完手後,民 打量著 標 ,見到他下巴蓄了一點鬚子,還戴著一副黑色塑膠框眼鏡,便問道。「你現在戴了眼鏡,有點認不出你,是否近視或散光?」 民 雙眼都有超過七百度的近視,起床後首件做的事便是戴上眼鏡,不然什麼也看不清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「我的視力很正常,沒有半點問題,不然怎去踢足球比賽?」標 說現在開始常戴眼鏡,而且留了一點鬍鬚,是想改變形象。「戴了眼鏡好看嗎?現在我樣子比過去是否更成熟?」

             「……好像沒有什麼差別,不過戴了眼鏡便顯得較有學問,較像知識份子。」民 說他今晚會在這間「麥當勞」享用晚餐。「你吃了東西沒有?未的話我請客,我們邊吃邊詳談吧?」

           「那我不客氣啦,肚子正餓得很。」標 爽快地說。「我便吃五號餐,要加大份,喝熱咖啡,再加一個蘋果派,有無問題?」

           「當然無問題,你找座位吧。」兩人推門進入「麥當勞」內,民 去收銀台排隊購買食物,標 走樓梯到「麥當勞」的上層,今晚這間快餐店的顧客不多,標 輕易便找到一張靠窗的餐桌。

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#8#

            沒多久, 民 端著食物到來,兩人邊吃邊談。

       兩人簡單介紹完自己的中文姓名(在農場他們只知道對方的英語名稱)和工作後民 說他在一間會計師公司做文職工作, 標 說他在一間社福機構擔任管理階層),標 便問 民 有機農場的現況, 民  一一回答,並問 標 會否再來農場做義工。

            「暫時也不會了,」 標 說出原因。「現在星期六和日不是要陪家人,便是參加足球比賽,或是負責舞台劇等等事情,實在再抽不到時間去農場了。」 標 說他讀中學時開始愛上話劇、戲劇、舞台劇、電視、電影等等表演性的藝術,除了運動外,這是他現在最大的興趣。

            「那真是可惜了。」 民 嘆氣道。 民 三年開始在這個位於新界北部的有機農場做義工,後來還租了一小塊田種植,大約每半月一次去照顧自己所種的農作物(紅蘿蔔、蕃薯、豌豆)。他在這裡認識了一些不錯的朋友,其中一個是 標 ,不過不算太熟絡,因為 標 在這裡只擔任了四個月的義工領袖(工作大致是帶領新義工玩集體遊戲,讓義工互相認識,了解農場的歷史和運作等等),在一年多前離開了。

      兩個星期多前, David 那傢伙給了你的手機號碼我,叫我以『WhatsApp』聯絡你,說你有事想向我請教。」 標 吃完食物,喝了口熱呼呼的咖啡後說。「還以為離開農場後,我們不會再見,想不到你會約我出來。」

          「很唐突吧?」 民 喝著無糖的熱檸檬茶,說出約他見面的原因。「我無意聽到農場的 David 說,你對宗教、心靈、靈性這方面很有研究,現在相信了一個很特別的信仰,令我很好奇,因此才想約你約出來談談。」

            說慶幸現在有了智能手機」這種高科技產品,有了WhatsApp」、「Telegram」、「Line」「微信、「QQ」、「Signal」等等即時通訊的應用程式,聯絡人不必再打電話,可以用文字溝通,對他這種不善交際的人要方便得多。「希望沒有打擾你吧。」

      「當然沒有,」 標 說不必介意。「反正與朋友不是說足球、電影、戲劇,便都是談些庭、旅行、飲食之類的事。很少認識到對靈性心靈有強烈興趣的傢伙,交個這樣的朋友也好, 而且我住在荃灣, 談完後回家也方便。」

          「那便好了,我沒有什麼朋友可以討論這方面的事情,」 民 嘆氣道。「有問題或疑惑也無從發問。」

           「看來很多事情困擾著你。」

           「一點也沒錯,困擾著我已好幾十年。」

           「是些什麼事情?」

           「很多,而且也頗長,恐怕要由從小時說起,怕你會覺得沈悶。」

          「我最喜歡聽別人的故事了,」 標 說道。他叫職員收拾垃圾,剩下兩杯飲了一半的飲品,然後脫下眼鏡,放在枱上。「不介意的話,便由你的童年開始說起吧,詳細點也沒有問題,我會洗耳恭聽的。」

           「我說的事你能保密嗎?我不想讓其它人知道。」民 首先說道。

           「當然可以。」

           「好的,那我便由小時開始說起吧。」 民 開始說了。

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#9#

             民 說他生於1970年代的中期,像大部份人那樣,有個值得回憶的快樂童年。

            在1980年代,就讀小學,當時全家人,包括是他的父親 井正財 、母親 周桂蓉 、妹妹 井富美 、爺爺(祖父) 井天根 、嫲嫲(祖母) 莊玉 ,以及阿姨(母親的妹妹) 周桂杏 ,一家七口住在葵涌,由香港政府建造和管理的公共屋邨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這時, 民 的家雖然已有不少爭吵,有婆媳糾紛的問題,不過因為家裡有仁慈和藹的爺爺,還認識了好幾個很好的鄰居朋友,再加上學校的功課不算困難,同學也不錯,上學沒有什麼壓力,因此 民 過得尚算開心愉快,直至升上中學。

          「升中後變得很差?」 標 問道。

          「沒錯,糟透了。」 民 點點頭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民 在十三歲那年的九月升上中學,除了在一年前因結婚搬走的阿姨外,在 民 升中前的暑假,全家也搬去荃灣一棟私人樓宇的單位居住。不知是否新居風水不好?由政府的公屋搬到私人樓宇後,民 發覺事事不順,惡運接二連三降臨,幾乎沒有一天好過。

            搬了新居不足半年,吸了好幾十年香煙的爺爺便發現患上末期癌症,數月後去世。隨著阿姨搬走,爺爺離開, 民 家裡的衝突愈來愈嚴重,爭執幾乎無日無之,令他非常難受。 民 實在很不明白,大家明明是一家人,為何不能好好共處?偏偏要不斷互相攻擊,要傷害對方

             不單家裡如此,就連外面的環境也變差了:搬家後與昔日的好友分開,寶貴的友誼日漸變淡,新家環境又戶戶都閉門深鎖,完全沒有機會認識新的朋友,令 民 很是寂寞。升上中學後,要面對比小學困難得多的課程,特別是 民 覺得艱深無比的英語(單是英語裡動詞時態的多個變化,便已經叫 民 舉手投降),學習得十分吃力,再加上學校又沒有相熟的同學,這段日子真是苦不堪言,現在仍令 民 不忍回憶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到了1990年代初, 民 升上中四,在班裡認識到他的初戀情人 馬詩敏 ,痛苦沈悶的中學生活才有所改變。在 民 和 馬詩敏 做同學的中四和中五這兩年的高中課程裡,雖然讀書壓力史無前例地大,不過有女朋友(雖然兩人什麼也沒有做過,只是一起讀書、做功課、溫習、有空便去逛街、看電影,但是已令 民 很滿足)在他身邊,在班裡也結識了一些尚好的同學,令這兩年成為 民 最懷念的中學歲月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快樂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,轉眼間,十八歲的 民 和 馬詩敏 便完成中五課程,要去應考香港中學會考」(簡稱:「中學會考」或「會考」,1935年舉行第一屆,2011年舉行最後一屆)這場公開考試。考完所有筆試那天,便只剩下最後的英語會話一科,民 還以為可以放鬆一下,好好和女友享受這個暑假時, 馬詩敏 卻以抱歉的語氣對民說道,她在暑假後便和家人移民往南半球的國家「澳大利亞 / 澳洲」(英語:Australia)了。( 馬詩敏 說在大半年前已知道這事,只是她擔心影響民溫習,所以等到現在才告訴他)這個晴天霹靂帶給 民 永世不忘的痛苦,他的初戀就此結束

              數個月後公佈的「會考」結果, 民 成績不過不失,不太好也不太差,不過因為英語科不合格,不夠資格升讀「中學預科」(簡稱:預科」,指過去香港的中學生進入大學前,中學的中六及中七這兩年課程。1970年代「預科」這制度在香港開始普及,直至2012年被正式取締)。 民 決定離開讀了五年的中學,以自修生的身份重考不合格的英語科。他非常努力,報讀好幾個補習班,不停做練習題目和聽英語錄音帶、聽電台的英語節目,看電視節目和電影,腦海裡全是英語文法和生字,以及是動詞的不同時態式變化(現在式、過去式、將來式、進行式、完成式……),由早讀到晚,由一讀至日,拼盡全力,讀至幾乎精神崩潰,結果也是不合格。自此之後, 民 對學業完全失去興趣,他不想再讀書,決定投身社會工作算了。

            「看你的情況,進入社會工作後,應該會感到更大壓力了吧?」 標 問。

            「一點也沒錯。」

              如 標 所說,工作怎會比讀書輕鬆容易呢?單是工作的環境便遠比學校殘酷複雜,不單要面對嚴厲冷酷的老闆和上司,更可怕的同事之間的明爭暗鬥,為求上位而不擇手段的高壓氣氛。工作了數年, 民 出現情緒問題,患上了抑鬱症(憂鬱症),他愈來愈恐懼上工,開始常常請假,逃避工作

              在 民 二十一歲那年的最後一個月,他的嫲嫲去世, 民 父母之間的不和終於超越臨界點,出現婚外情、數天不回家、找私家偵探調查對方等等一連串的事情,仿佛電視劇那樣的鬧劇( 民 這樣形容道),令他極為厭煩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單是家庭和工作的困擾已令 民 煩得要死,雪上加霜,這時在澳大利亞的 馬詩敏 在信上說,她在當地認識了一個很好的白人男子,這男子長得高大肥胖,很有安全感,而且又夠浪漫和細心,令她一見鐘情,決定和他結婚,這個「好消息」成為把 民 擊倒的最後一根稻草------ 民 的抑鬱症急速惡化,他停止與 馬詩敏 的書信來往,然後疏遠所有朋友,不久更辭去工作,不想見任何人,不想做任何事,躲在家裡足足有兩年之久,好幾次嘗試自殺,最後在妹妹的努力鼓勵下, 民 才下定決心尋求幫助,願意去看心理醫生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「其實香港是沒有『心理醫生』這種職業的,」 標 更正 民 這誤解。「香港只有『臨床心理學家』(英語:Clinical Psychologist)和『精神科醫生』(英語:Psychiatrist)這兩種替人解決心理情緒方面問題的治療師。」

             「是嗎?那兩者有什麼分別

             「『臨床心理學家』主要是運用心理療法去處理患者的情緒、心理的困擾,一般是以對話形式。而 『精神科醫生』則會以藥物為主要的治療手段。那你應該知道看的是那種吧?」

            「那我兩種也有看過了,我有吃藥,也有和心理醫------不,臨床心理學家進行過多次詳談,把所有問題也告訴了他。」 民 說接受治療好幾年後,再加上找到能夠應付的工作(便是現在會計師公司的文職工作),抑鬱症漸漸有所好轉。最後一次看完臨床心理學家後, 民 聽從專家的建議,加入團體擴闊自己的生活圈子,令自己不再太過空閒無聊而鑽牛角尖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民 最大的興趣除了閱讀外,便是親近自然,以及是幫助有需要的人,因此他隨了去做義工(探望獨居老人、去郊外清理垃圾、為慈善團體籌款等等)外,還參加了一個遠足同好會,認識了同樣從事文職工作、喜歡大自然的 章佩蘭 。 民 與她興趣相投,相處十分愉快,最後結為夫妻。這時已是21世紀的2000年代初了, 民 還以為隨著新世紀的來到,昔日的痛苦日子也會成為過去,從此能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可惜人間總是好景不常,幸福的婚姻生活未滿十年, 民 深愛的妻子在某個星期日晚上,和朋友聚會後,深夜乘小巴回家時遇上交通意外,不幸喪命。 民 整個世界也隨著妻子的離去而崩潰,再次面對失去至愛的重創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表面上, 民 仍然像一般人那樣生活,他沒有沈淪或自暴自棄,參加了一個給喪妻的男士抒發情緒、互相支持的男性互助團體,而且再去從事新的義工(便是現在他去的有機農場),和人有談有笑,一切如常。然而在 民 內心深處,他覺得一切已失去意義了。

            每個失眠的夜晚, 民 便會想起昔日同床的妻子,種種問題便在腦海裡不斷浮現:自己究竟為何仍然活著?為什麼自己不和妻子一起死去?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,這些痛苦不幸的事情,它們的發生純屬偶然,或其實是有目的?有特別的意義?為何它們要發生在我身上?我是否做錯了什麼,因此要遭受這些不幸?要活得這麼艱辛痛苦?為什麼世界對自己這麼不公平?

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#10#

          「原來你太太去世了,難怪你會說生無可戀。」 標 聽完後問道。「你們有兒女嗎?」

          「沒有,我們兩個都不喜歡小孩子,」 民 搖搖頭。「我覺得小孩很吵鬧,很麻煩,很難管教,自問沒有能力應付,生他出來只會害了他。其實我曾以為自己結不成婚的,如果不是認識了有共同想法的妻子,我想我會終生單身。」

          「打算再婚嗎?」

          「沒有了,」 民 輕聲答道。「我實在忘記不到亡妻,而且我想也不會再遇上喜歡的女子,再加上-------」他看著枱上的熱檸檬茶,低聲說著。「即使真能夠再找到喜歡的人又有什麼意思?即使她喜歡我,能夠再有另一段婚姻又如何?最後也是同樣的結局。初戀女友因移民而分開,之後曾認識了幾個女子,吃過數次飯後便沒有下文,以為這生也要單身,好不容易遇上喜歡的人,以為可以與她白頭到老,怎知她會因意外而這麼早便離開,我真是不想再……」

              說到這裡, 民 拿起他的手機。「自妻子去世後,我便用這首歌作為手機的鈴聲,這首歌完全說出我現在的感受,我播放給你聽聽。」

              「愛多一次痛多一次,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誰能忍受?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一個人痛苦已足夠~~」

            「知道這首歌吧?」播完後, 民 關了手機的聲音問道。  

             標 點點頭。「譚詠麟(1950年~)的愛多一次痛多一次(作曲:童安格(1959年~)、編曲:盧東尼(西班牙語:Antonio Arevalo Jr.,1954年~)、作詞:林夕(原名:梁偉文,1961年~) ,1993年發行),改編自台灣歌手童安格愛與哀愁(1992年發行)的歌。這便是你現在的感受吧?你不想再承受失去所愛之痛,因此不敢再去追求愛

    「沒錯,我選這首歌是想提醒自己,即使再遇上喜歡的女子,也千萬不要再愛她,不要再投入感情,因為我必會失去她,最後也只會令自己受傷,令自己痛苦罷了。」 民 低聲說道。

     「那你有否考慮以寵物作伴?」

         「當然沒有了,因為我實在不想再經歷分離的痛苦。我有個朋友,在她養了十多年的狗去世後,哭得死去活來,差不多整個月也茶飯不思,非常可憐。因此雖然我也很喜歡動物,卻從不考慮飼養,除了是怕麻煩外,更大原因是不忍心看著養了多年的寵物離開自己。」 民 說。「我想找的是永恆不變,永遠不會消失、永遠不會失去的東西。然而世間的一切,無論是事業、名利、金錢、親情或愛情也好,總是不能永久,最終必會改變和毀滅,所以我自少已對宗教、信仰、心靈靈性等等很感興趣,覺得這些才是值得追求的目標。接受心理輔導時,心理學家說我既然找不到想要的答案,便不要再多想這方面的事,多把注意力放在現實生活,我才放下這渴求,直至妻子去世,才知道這實在無法逃避,非找到答案不可。」

            「那你曾相信過什麼宗教信仰,以及心靈靈性方面的思想?」 標 問道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民 說出他曾相信過的宗教與思想。「不過後來都發現它們有很多問題和矛盾,現在我已不知可以相信什麼,十分迷茫。」

              然後, 民 說了另一個他的疑問,便是:為何這個世界如此殘酷血腥,為何生存便必要滿手鮮血?一般人都說男性本性比女性更為好勇鬥狠,更愛打打殺殺, 民 卻說他從來不喜歡競爭打鬥,連很多比賽也不喜歡參加,因為比賽一如所有競爭,必有輸贏勝敗,如果自己輸了,固然會不開心,即使自己勝出,看到輸了的人沮喪難過的樣子,他也會十分難過,會有種好像做了錯事或壞事的感覺,很不好受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正因懷有這種仁慈之心( 民 這樣形容自己),自從小學開始,當其它同年紀的男孩玩些踢足球、打架、戰爭遊戲之類的玩意時, 民 情願去看書,或是欣賞自然,也不想傷害或打倒別人(他不明這有什麼樂趣?)。然而觀察自然一段時間後, 民 發覺競爭、殘殺、互相傷害不單是人類社會獨有的行為,在自然界也無處不在,血腥程度更一點也不比人類社會遜色。好比有關非洲熱帶草原生態的自然紀錄片,無時無刻也是什麼獅子、豹、鬣狗等等食肉動物捕殺羚羊、班馬或非洲水牛等等動物的場面,為了生存,每個生命(包括植物)都必須與其它生命展開競爭,要爭奪生存所需的資源(水、食物、陽光、養份、空間等等),要大開殺戒,不這樣做的話,便只有死路一條。 民 對這很不忍,他很想知道,這個世界為何要是這樣的?究竟是什麼創造出一個如此血腥、暴力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可怕世界?他覺得這個以競爭、戰鬥、死亡為基礎的世界是個恐怖之地,一個血淋淋的殘酷地獄

             最後,便是渴望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什麼

            「我曾很認真考慮自殺的,最後之所以沒有這樣做,除了是因為太膽小,害怕死亡時的痛苦外,」 民 說。「我更怕死亡是不能解決問題。如果人只是一副身體,死了便可以萬事俱休。然而如果人除了身體外,還有心靈靈性靈魂之類,在身體死亡後仍然存在的東西,那自殺不單無法結束痛苦,反可能還帶來更多的苦難,不能解決問題……所以我自中學時已很想知道,自己究竟是什麼?從何來?往何去?五百年前,自己在何處?五百年後,自己又會在何處?自己真正的家是否便是現在身處的這個世界?不是的話,那在什麼地方?我又為何會離開原本的家園,來到現在這個世界?這個世界究竟是否真的?這個世界的我又是否真的?自己是否只是一副身體,當這副身體腐爛,變為塵土後,我便完全消失?或是除了身體外,我還有一個肉眼看不到,摸不著的心靈之類的東西?它才是真正的我?如果這個心靈才是真正的我,當我的身體死去後,我的心靈會發生什麼事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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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2024-05-11 21:55: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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